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发布时间:2022-05-27 20:44:10
作者:甜蜜的大枣


甜蜜的大枣621

文/琴台        图片/来源于网络

01


玫瑰老大不小才嫁了。

 

嫁的那年28,寻的是老赵头家的二小子。老赵头死得早,赵老太太拖着两个儿子吃了这些年的低保。熬到老大赵南师范毕业上了班,低保户的帽子这才摘了。二小子赵北上学不中用,黑塔般的个头,有一把子力气,高中毕业后开始给人跑大货。

 

赵南赵北模样都不错,高个子,直腰板,国字脸膛,稍微捯饬一下,相亲百发百中。可惜,他们相亲的机会不多。老赵头死的时候,撇下三间平房,这些年一家三口就挤在三间平房里,娶妻?往哪里娶?

 

因为房子的事,赵老太太急得天天嗓子上火,久而久之,居然成了公鸭嗓。

 

赵南二十六岁那年,老赵家时来运转。位于城乡结合部的那三间破平房,赶上拆迁。楼房可以换两套两室一厅,不要楼房,一百万现金。

 

赵南赵北一合计,两套楼房,他们是有窝了,老娘住哪儿啊。商量来商量去,决定要钱。城乡结合部旁边的村庄里买一块地皮,盖栋别墅,楼上楼下哥俩分开住,至于老娘,愿意住楼上住楼上,愿意住楼下就住楼下。

 

赵老太太听到儿子们的决定,激动得老泪横流。这些年她一个人拉扯俩儿子,早就习惯了一家人热热闹闹的在一起,真都娶了媳妇飞了,别说自己没地儿住,就是有地儿住,心里的凄凉和孤独也会把人淹死。

 

一年后,别墅盖好,还没装修完,赵南就领证了。媳妇是赵南的同事,比他大两岁,人样子普通了一点,但性格好,不温不火的。有人牵线,赵南和女方都中意,都是大龄男女了,又知根知底,所以没那么多啰嗦套路。

 

别墅搬家和赵南的婚礼选在同一天,双喜临门,赵老太太眉飞色舞得合不拢嘴。赵北虽然没媳妇,可也替哥高兴得紧。房子刚落成,就有了新嫂子,自己的媳妇,肯定也不远了。

 

赵南媳妇进门就怀孕,孩子还没生呢,媒人就给赵北来提亲了。

 

玫瑰是本地人,千倾地一棵苗,父母生了她独一个。

 

玫瑰细长眼,吊眼梢,鹅蛋脸,从小娇生惯养,不见风雨,28了,皮肤还嫩得能掐出一把水。五官虽然一般,但玫瑰腰肢软,一步三摇,说话慢吞吞,带着一点略微有鼻音的娃娃腔。看人的时候,别人都是直杵杵的看过来,她不,永远用眼角瞄,瞄完噗嗤一笑,白皙的颈子垂下,却又不是真的低头,垂到半路又一抬,细长眼里波光潋滟,晃晃荡荡全是意味深长。

 

这样一个姑娘,从小名声就不怎么好,从十六岁开始,花红柳绿不清不楚了这些年。爹娘都是老实巴交的人,眼瞅着闺女这样,急得上房揭瓦的心都有了。

 

他们一心一意想迅速把闺女嫁出去,总觉得正经结了婚,孩子就收心了。

 

玫瑰的婚事却不顺利。自己家虽然算不上大富大贵,但不缺吃穿,模样也凑合,所以,一般人家不能寻。二般的人家却挑剔,慢说就是玫瑰这模样,就是再漂亮十倍,这样名声的女孩儿人家也是不寻的。

 

耽搁来耽搁去,一下放到了二十八,爹娘急了,玫瑰自己也有点急。女人的青春是有限的,设若混成过了三十的老姑娘,任是自己一身的本事,怕也拢不住男人了。

 

这种情况下,有人提了赵北。

 

有房,还是别墅。哥哥嫂子公职人员,一个老娘,手脚麻利。小伙子挣得不少,人也齐整,这样的条件,对于28岁的玫瑰来说,简直就是天赐良缘。

 

两个儿子娶不上媳妇就都娶不上来,说娶,一年娶了俩。赵老太太乐懵了。

 

赵南结婚的时候,新房选在楼上。如今弟弟结婚,哥哥嫂子高姿态,楼上楼下随便弟妹选。

 

玫瑰穿着新婚的暗红团花旗袍裙,一扭一扭的上楼。高跟鞋踩在石灰板的楼梯上,发出的不是哒哒作响的清脆声,而是闷闷的钝响。“通通通”,玫瑰上去下来好几趟,有点拿不准主意。楼上房间不少,但不如楼下客厅大。盖房的人土鳖,这么大的面积,居然不留露台。偶像剧中的那些住别墅的公主,哪个家里没有一个悬空出的大露台啊。那样的话,春暖花开时节,买一把摇椅,在上面躺了看看蓝天白云,多惬意。

 

嗳,可惜啊。

 

想了两天,玫瑰决定了,住楼上。她的话说得很婉转,嫂子马上要生了,楼上楼下的不方便。孩子生下来,楼下也宽敞,耍得开。

 

赵南和媳妇没二话,立即往楼下搬。玫瑰搬上楼没两天,就找人把石灰的楼梯上铺了一层复合板的木地板,又花了两千块装了一个护栏。现在踩上去,终于有一种华丽丽的感觉了。

 

新婚过后,赵北出门去挣钱,赵南两口子上班,诺大的家里只留下玫瑰和婆婆。玫瑰半歪在床上翻手机,腻歪了就换了高跟鞋出来,一上一下的在楼梯上走来走去。

 

婆婆看着新媳妇这样上上下下,大惑不解:“你这是揍啥咧,上上下下的多累。”

 

玫瑰不回头:“锻炼身体呢。”心里却道:土老冒,不知道姐是在找公主的感觉啊。

 

暗红的复合木地板,成了这栋灰突突别墅的唯一亮点,婆婆不在家的时候,玫瑰经常倚着楼梯各种自拍。自拍了就发朋友圈,搭配一些矫揉造作的感慨,活脱脱一个藏在金屋里的寂寞娇娥的做派。




02


闲了,是非就来了。

 

赵北没抓到把柄,但他不傻。跑车回来,一个月没见,新婚老婆水波不兴的,这劲头哪对劲啊。这时候,赵老太太跳广场舞认识了玫瑰的一个旧邻,听说她家娶的是玫瑰,那个老太太张口一句:“你们娶媳妇怎么也不打听打听啊。”

 

赵老太太一颗心好像被人扔到了沸水中,这样的难过,又不能和儿子说,只能自己煎熬。这种情况下,再看到玫瑰一步三摇的样子,气不打一处来。

 

过去供到鼻子尖上当奶奶,现在,哼,她配吗?

 

老太太的天平不自觉的偏向了知书达理的大儿媳。大儿媳也争气,临盆生下一个八斤多的大小子,这下,老太太更是偏心得离谱了。

 

盖别墅剩下三十几万,这些钱,哥俩都留给了母亲。老太太攥着这些钱,每年利息足够吃喝了。之前她不吃不喝,利息也存到银行里,现在,利息不存了,全部交给大儿媳。

 

玫瑰知道后,气得牙根疼,和赵北告状,赵北不搭理。她想撕破脸皮去和婆婆吵,赵北大巴掌一挥:“你他妈给我老实点,惹烦了老子可不客气。”

 

玫瑰气哼哼的闭了嘴。家里找不到安慰,她往外面跑得更勤了。

 

小侄子三岁的时候,赵北抓到了实实在在的把柄,下大力气揍了玫瑰一回。赵老太太知道内情,在楼下装聋作哑的不出声。赵南和媳妇大半夜的听到楼上跟杀猪一样,吓坏了,跳起来就要去劝架。赵老太太堵在门上冲着他们摆手。

 

因为玫瑰平素总找茬,赵南媳妇对她也没好感,一见婆婆这样,就去拉赵北。

 

赵北不忍心,可也觉得大半夜的一个大伯哥跑到楼上弟弟的卧房去不合适。于是就在楼下给赵南打电话,在他看来,无论媳妇有什么错,打都是不可以的。

 

赵南好半天才接了电话。放下电话片刻,楼上只剩下了低低的哭泣。

 

第二天,赵南下班一进门,看到玫瑰的样子,吃了一吓。她正蓬松着头发下楼倒水,大夏天的,短裙外面裸露的双腿,一侧满是青黑的淤血,胳膊上也有伤,左眼眶子也青了一块。

 

“这小子,怎么下手这么重。”赵南想着,正要说什么,看到他,玫瑰慌慌张张端着一杯热水上楼,赤脚踩在楼梯上,脚下一滑,哎呀一声跌下去。水杯碎在楼梯上,玻璃碴子飞出来,扎破了脚踝,居然有了血粒子。

 

赵南飞身蹿上去,一边让玫瑰“别动”,一边用笤帚仔细扫了碎玻璃,又拿了一条抹布,一点点抹干净那些水迹子,这才要玫瑰站起来。

 

玫瑰却不站起来,这一跤跌得不清,脚踝肿了,她哭哭啼啼索性往楼梯上一横:“我没法活了。”

 

老实巴交的赵南哪见过这阵势,搓着手不知道怎么劝,媳妇带着孩子和老娘出去吃喜酒,赵北一大早就出车了,家里只剩下他,眼前碎成一朵花的弟妹可怎么办啊。

 

哭了半晌,玫瑰倏的一下坐起来,赵南虽然比弟弟大几岁,但气质儒雅,看起来更有一种成熟的魅力。她的身上其实还疼,心思却活络起来,一边嘤嘤抽泣着,一边试探性的把赤裸的脚踝看似无意的一探,鼻音浓重的娃娃音拖长了调:“你看,我的脚踝都破了嘛。”

 

赵南面红耳赤,眼光哪里敢往弟妹身上放,不看吧,这么巨大的一个活色生香的身体横在面前。他嗓子眼又紧又干,只能低低的声音劝:“试着站起来,我扶你上楼,上点药一会儿就好了。”

 

“我哪里还站得起来啊,你看他打得我。”短裙往上拉一拉,白藕似的双腿弹在赵南面前,赵南只觉得热血往上涌,差点昏过去。

 

见惯这种阵仗的玫瑰,突然就忘记了身上的疼了,她戏谑的瞄一眼赵南,嘟起了嘴巴:“你来拉我一下啊,哥。”

 

拖长尾音的这个“哥”,瞬间酥了赵南的骨头。他垂着头伸手去拉玫瑰,手软绵绵的没有半点力气。玫瑰用力一拽,他整个人差点跌到她怀里,赵南吃了一吓,一身冷汗哗地惊下来,赶紧一用力,玫瑰摇摆的柳条一样面贴着面戳到他眼前,赵南惊得差点坐到地上。

 

“哥,你好像很怕我的样子,我又不会吃了你。”

 

玫瑰娇滴滴的嗔着,带着伤的胳膊一搭:“借我半个肩膀,哥,我腿真的好疼。”

 

短短的十几级楼梯,赵南好像走了一趟二万五千里长征。把玫瑰送到房间,虽然她一再留他坐会,赵南还是屁滚尿流的跑下了楼。

 

回到楼下,赵南呆呆在床上坐了很久,那天,他午饭都没吃,就精神恍惚的上班去了。

 

从那之后,赵南再也没有上过楼,实在捱不过要上楼,他宁可差遣孩子或者老娘跑一趟,自己也不去。

 

他不去,玫瑰却要下来的。过去赵北不在家,玫瑰经常自己在楼上吃饭。现在,赵北走了,她把做饭的家什弄到楼下来,和婆婆还有哥嫂一家搭伙吃饭。

 

婆婆不拿正眼看她,嫂子维持个基本礼貌,玫瑰就没话找话的和赵南唠。

 

“哎呀,哥,怎么看你这段时间瘦了?”

 

“哥,你不能穿西服。”

 

赵南媳妇大惑不解:“为啥?”

 

玫瑰黏答答瞟着大伯哥:“穿西服太帅,要迷死女学生啊。”

 

赵南红着脸坐在那里,桌上摆着他最爱吃的酸辣粉,却一点滋味都嚼不出,只是嘿嘿的傻笑个不停。

 

玫瑰在桌子底下用脚尖点一下对面坐着的赵南的小腿骨,面上不动声色:“你看大哥高兴的,莫不是说中心事了?”

 

赵南险些跳起来,一双筷子啪嗒落在地上,他俯身去捡,四方的餐桌下,玫瑰涂了大红指甲油的、,像是打招呼,又像是挑逗:“就戳你了,你敢咋样?”

 

这饭真是没法吃了。

 

再吃饭,赵南总是各种借口拖延,但是,猎人只要设下圈套,猎物怎么可能逃脱。

 

夏末的一天,学校开运动会,赵南中途回来拿东西,赵老太太在厨房正炖肉,非要他吃了再走。

 

赵南一边喊着“来不及了”一边闷头往外走,门槛上,遇到在院子里收晾晒衣服的玫瑰。她抱着好几件花花绿绿的内衣,看到赵南,娇声喊:“哥,你回来拉。”

 

赵南应着,赶紧躲,玫瑰一手拎着内衣,哗的晃了他一下,用仅他能听到的细语呢喃道:“干嘛啊,正眼都不看我。”

 

赵南身子一歪,一下子被挤在门框上,她和他近在咫尺的站着,这时,他看清了她手里的物件。是一条黑色的带着蕾丝边的内裤,好看的褶皱四处翻飞着,那么柔软的一坨,粘在她的手心里,红色的指甲油衬着那炫目的黑蕾丝,赵南目瞪口呆,周身都软了,只有底下那个物件,硬生生的立起来。

 

“进个门怎么还和你哥抢,真是没家教。”赵老太太在厨房端了炖肉出来,一眼看到小儿媳挤在大伯哥面前。

 

“嘁”,玫瑰一扭身子,将手里的内裤刷地掷到赵南身上,一步三摇的上楼了。

 

“嗳,嗳……”赵南两个指头捻住那柔软的一坨,嗓子眼干得要冒火。他望向楼上,玫瑰圆润的背影一闪,头都不回一下,好像这个东西压根就不是她的。

 

“天呐,羞死了,羞死了。”赵老太太这时看清了儿子手里黏着的物件,赶紧放下碗冲过来,一把从儿子手里薅过去,团吧团吧扔到楼梯上:“自己的东西收好了,丢三落四的,要脸吗?”

 

“妈,别这样。”赵南哑着嗓子说了一句,转身推摩托车出门。混头胀脑的跨上摩托车,压根看不到路,拐弯的时候,摩托车撞到砖墙上,右手背撞秃噜了皮,血珠子渗出来。他盯着那血珠子看,丝毫感觉不到疼,只觉得手指头上还留着一抹说不出的余香。看片刻,垂头吮一下那些血珠子,含在嘴里再吐出来,有个刹那,他居然盼着这血,一直滔滔不停的流下来才好。



03


从那天开始,赵南就坐下病了。

 

最先发现他病了的,是三四岁的儿子。

 

“爸爸爸爸,你一看到婶婶眼睛就灯泡一样亮起来。”童言无忌,赵南魂飞魄散。他四下里看看,幸亏家里没有人。

 

“再胡言乱语看我不打死你。”赵南恶狠狠的吓唬儿子,眼神却不自觉的溜到楼上去。玫瑰在楼上哒哒哒的走来走去,不知忙些什么。她哼着一种不知道名字的歌曲,浅吟低唱的,简直把人的魂勾了去。

 

儿子的提醒,让赵南终于确定自己确实病了。他现在,不能看到玫瑰,也不能看不到玫瑰。每天下班,归心似箭的往家里奔,奔进家门,看到玫瑰的身影,。她笑,他心里就春暖花开。她若不高兴嘟嘟嘴吧,他的一颗心简直拧成了麻花糖。

 

他不能看不见她,看到她,却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。上课的时候,赵老师滔滔不绝,口才了得,只要到了玫瑰面前,哪怕最家常的事儿,也前言不搭后语。他越这样,玫瑰越会吃吃的笑。看到她垂着颈子捂着嘴巴吃吃笑个不停的样子,赵南的身子,又软得一泻千里了。

 

他尽最大努力克制着自己,就连做梦,都安排了一个面目森严的守卫盯着自己:“她是弟妹,设若你有点其他想法,连畜生都不如。”

 

赵南的严防死守很有成效。后续,玫瑰各种路数一一施展出来,赵南就像一只被鱼儿诱惑得欲罢不能的猫,无数次想要跳起来,身上却缚着层层累累的绳索,再怎么跳也跳不起来。

 

没过多长时间,赵南的身体出问题了。就是和媳妇在一起,他都不行了。

 

媳妇刚开始不知道原因,和赵南四处去看,医生总问起因,赵南两手一摊:“好生生的就这样了啊。”

 

身体有毛病了,按说该着急,可赵南,真的不着急,他甚至盼着一辈子都这样才好。老婆受不了,可以离婚,他有儿子了,老娘也有孙子了,媳妇走也不怕了,只要这个家,玫瑰在就行。

 

玫瑰是最后一个知道赵南出问题了。知道赵南出了问题,她暗自遗憾了好半天。完了,家里的这个念想是不可能了,她慨叹着,一步一拖的下楼,迎门看到赵南正进门,见到她,赵南又呆了,他呆呆的看着她一步步往下走,眼睛里的那种明亮,就像舞台上打下的一束追光灯,玫瑰不自觉的挺直身子,扭起腰肢,她突然觉得,即便什么念想也没有,有这么个人时刻在身边把自己当圣坛上的公主一样仰望,也蛮快乐。

 

所以,她比以前更温柔的对待大伯哥。

 

老公身体有问题,妻子性子再好,也难免闹情绪。每当两口子生气,玫瑰就下楼来拉大伯哥:“哥,你咋欺负女人呢,走走走,你出去。”

 

玫瑰绵软的手紧紧的攥着赵南的手,看似强拉硬拽,实际上,哪里用得着半点力气,她身边这个铁塔似的男人,早就成了她手里牵线的一只风筝,想往哪里拽,随心所欲就是了。

 

赵南好喜欢被这个小女人推来推去的感觉。为了享受这种感觉,他专挑玫瑰在的时候和媳妇闹。

 

久而久之,媳妇发现问题了,但她有点不确定,赵南是响当当的正人君子,家里家外谁都知道的好人一个,和赵北又兄弟情深,如果说他对弟妹有想法,太不可能了。而且,他身体还有问题呢。

 

但是没问题吗?为什么赵南一看到玫瑰就一副魂不附体的样子。一家人在客厅里坐着,赵南的眼睛,无论谁说话,看着的永远是玫瑰。没有这种怀疑的时候,她觉得那是一个大伯哥对弟妹的尊重,有了这种怀疑,她觉得不正常,再怎么尊重,也是大伯哥,那种眼神不对劲。

 

她心里翻江倒海的,总想找个人说说,可是,找谁呢。想来想去,赵南媳妇找了婆婆。

 

赵老太太一口否认:“你怎么能那么想,我儿子的为人谁不知道,他身体都这样了,你就别往我心上撒盐了。”

 

说着,老太太涕泗横流的开始哭,一见婆婆伤心成这样,赵南媳妇羞愧万分,觉得自己可能真的多想了。

 

眼见大儿媳的怀疑散了,赵老太太抹一把眼泪爬起来,买了点烧纸去给老赵头上坟。

 

“老伴儿啊,家里的天快塌了,我可怎么办啊。”她在老赵头的坟前哭到歇斯底里,整个人完全崩溃掉。

 

是的,家里的天塌了。虽然别人看不出变化,但她知道,她什么都知道。

 

这小半年,她每天的日子都像踩在刀刃上。一切的一切,都是那个妖精惹的祸。

 

最先发现大儿子不对劲的,是她。

 

那天周末,大儿媳带孙子回了娘家,小妖精也回了娘家,她在房间里午休,睡起下床,站到窗前,赫然看到院子里的大儿子。他把头埋在小妖精晾晒的几件内衣上面,一件件像条狗似的嗅来嗅去,整个人哆嗦得好像风中的落叶。

 

赵老太太完全傻了。她想喊,却什么也喊不出来,想了半天,故意在房间里弄出很大声响,大儿子听到了,刷地一下从那些内衣上抬起头,兽一样四处看,见没人注意,一溜烟的蹿回自己房间去。

 

赵老太太戳在那里大半天不能动,到了晚上,一家人都回来,她强撑着坐到饭桌前,整顿饭下来,她看到大儿子的眼睛,一分一秒都舍不得离开那个小妖精。

 

赵老太太哭干了眼泪,从此那颗心没再放下过一天。她过去喜欢跳广场舞也经常串门,现在,她哪里都不去了,每天在家里盯着,但凡小妖精和赵南都在,她就一趟一趟的来回出出进进。让人欣慰的是,大儿子虽然见到小妖精一副花痴样儿,但从不上楼。

 

阿弥托佛,老天保佑啊。

 

赵老太太开始信佛了,卧室里摆个泥塑的小菩萨,没事就跪在菩萨面前念叨。

 

再到后来,赵南身体出了问题,老太太虽然也心疼正值壮年的儿子受了罪,可一想到家里那个定时炸弹拆除了,又不自觉的长出一口气。

 

她那时就想好了,即便所有人都看出赵南不正常,她现在也有话说了,不行,你们谁还能这么狠心的污蔑他!

 

一个家过到这个地步,赵老太太后悔当初没要两套房子了,如果不是因为自己,两个儿子不会住到一起,那样的话,就没有这糟心的事儿了。

 

不过,真是房子的事儿吗?如果娶的不是小妖精,大儿子这么老实巴交的孩子,万不能犯这样的错。这样一想,老太太更恨玫瑰了。小儿子出车回来,总会添油加醋的告点黑状。赵北莽撞,听了老娘的怂恿,再抓住玫瑰的把柄,更不轻饶了。



04


赵北第二次揍玫瑰,还是半夜。

 

黑灯瞎火的,赵老太太听到楼上凄厉的叫起来

 

她腾的一下坐起来,颤抖着想要穿鞋,又听到小儿子在骂:“你他妈再一惊一乍,今天我真弄死你。”

 

赵老太太抚一下险些蹦出来的心,狠狠啐一口,正要躺下,就听到隔壁房间大儿媳一声喊:“你疯啦。”

 

接着,楼梯上腾腾几声响,老太太连滚带爬的跑出来,只见大儿子赤身穿着一条短裤蹿上了楼。等她和大媳妇跑到楼上,赵南已经把赵北骑在了身下,正死命掐着他的脖子。

 

床上的玫瑰披头散发的吓傻了。赵老太太和大儿媳拼尽全力拉扯开赵南,他努着眼睛瞪着弟弟:“打媳妇是家暴,你再这么混蛋我报警。”

 

赵北完全懵了。他迷迷糊糊看着怒不可遏的大哥,说什么也不知道自己打媳妇他为什么发这么大的火。赵老太太赌咒发誓不再让小儿子打媳妇,赵南这才被媳妇拽下楼去。等人们都散了,赵北看着镜子里脖子上被哥哥掐出的一圈黑紫,越想越不对劲。

 

他下楼来找母亲,赵老太太替大儿子解释,身体不行了。她再一次重复这句话,眼巴巴盯着小儿子:“你哥有暗火,他身体不行了,已经好几个月了。”

 

多了不用说,只这一句,赵北心底的疑虑就散了。

 

他觉得自己好混蛋,怀疑谁也不能怀疑亲哥啊,哥哥有多爱护他这个兄弟,这些年他不是不知道,怎么娶了个婆娘,就把大哥往那种地方想呢。

 

看到小儿子疑虑散尽,赵老太太那颗心稍微定住了点,她想趁机和小儿子念叨几句贴心话,隔壁房间里,大儿媳忽然再次尖叫起来。

 

一壁之隔,两步就奔了过去,一见那场面,赵北和老娘惊呆了。

 

赵南拿着一把刀,抵在自己的手腕上,眼睛通红,一字一顿指着老婆:“你再说一句,我立刻给你看。”

 

赵南媳妇哆嗦着一句话说不出,一张脸吓得煞白,四岁的儿子从睡梦中醒来看到这阵势,哇哇大哭起来。

 

赵北想要去躲哥哥的刀,赵南单手一指:“你过来我就,今天我就要你嫂子一句话,我到底是不是那样的人。”

 

从楼上拽回老公,赵南媳妇越琢磨滋味越不对,刚才赵南那样子,简直是要杀了亲弟弟的劲头啊,若和玫瑰没什么,他怎么可能这样。先前赵北也不是没打过媳妇,没见他这样啊。越想越气,于是绷不住嘴巴,把私藏心底已久的怀疑秃噜了出来。

 

她万没想到,赵南一下子就疯了,拿着一把刀要以死明志。

 

一家人的佐证下,赵南媳妇赌咒发誓说自己发昏说了胡话。当众被洗白,赵南这才把刀子放下。

 

刀子放下,赵北和大嫂面面相觑,那个瞬间,他们终于板上钉钉的确定了:自己的怀疑,不假。

 

赵北在床上躺了两天,最终,做出一个决定:搬家。

 

赵老太太和大儿媳,一句都没劝。唯独赵南,蝎蛰狗咬的追着赵北问:“好好的住到一起,你搬哪里去啊。”

 

看着大哥热锅上的蚂蚁一样,赵北很心酸,同时也愈发恨玫瑰。大哥多好的一个人啊,生生被这个妖精给祸害成这样。他确定大哥没有越雷池,但好好的大哥得了失心疯,他对不起大哥,更对不起老娘。

 

他安慰大哥说车队给安排了房子,玫瑰嫌在家太闲,要跟着他出去做点事儿。除了玫瑰,一家人都给赵南做工作。最终,赵南恋恋不舍的看着弟弟和玫瑰拉着大包小箱的走了。

 

走了,赵北再回来,就不带媳妇了。

 

每次,赵南都追着弟弟问:“弟妹咋不回来呢。”

 

赵北胡乱找话搪塞,一边偷偷和嫂子商量,大哥还这么年轻,这个病,总要治的。

 

平素不进门,总有逢年过节的时候,玫瑰总要回来。她一回来,赵南马上就生龙活虎的换了一个人。许是因为证明了自己的清白吧,他现在也不避讳了,只要玫瑰回来,就鞍前马后的只围着这一个人转。

 

其余那些人,眼睁睁看着这样,都暗自叹息,但谁都不说话,哄孩子似的哄着赵南。

 

他已经这样了,无论谁再稍微用一点力,整个人说不定就完全疯了。

 

谁也不敢动。唯有玫瑰。看着赵南见到自己就火把一样燃烧的样子,玫瑰觉得好神奇。这些年,她见了那么多男人,无论嘴巴上说什么,目的都是奔着她的身子来的。她一直觉得,男人这东西,就是个馋嘴的猫儿。遇到赵南,她开了眼,她什么都没给,只是扭两下腰肢给他两句好话,他居然就因为自己疯了。

 

他图什么呢?他到底图什么呢。玫瑰无数次想,说什么也想不出答案,想不出答案,她就愈发崇拜自己:你怎么这么有魅力呢,居然不费一枪一炮就让一个男人五迷三道成这样,了不得,真真了不得。

 

带着这份由赵南赐予的自信,再出去勾三搭四,她更大胆更自信了。

 

赵北知道她是个什么货色,但经常出车,压根没法管。先前放到家里老娘还得帮着守一守,现在可好,飞鸟出笼,可着劲的疯吧。

 

这年中秋节,赵北在外地赶不回来,提前和老娘打招呼,玫瑰自己在一边过。赵老太太一口答应下来,

 

老娘答应了,赵南却不答应,他给弟弟打电话:“弟妹一个人在外面过中秋,别人怎么想我和你嫂子,怎么想咱妈,咱是知书达理的人家,不能这么外待儿媳妇啊……”大道理讲了一箩筐,被逼没法,赵北只好答应让玫瑰回去。

 

中秋节学校放假,赵南挽起袖子忙了大半天,一桌子丰盛的菜肴摆出来,左等右等,玫瑰就是不上门。

 

打电话,电话不接,赵老太太说不等了,赵南起身去推摩托车:“我去接弟妹。”

 

赵老太太和大儿媳互相看看彼此,想说什么,又闭了嘴巴。去就去吧,反正他的身体已经那样了。

 

赵北住得远,赵南骑着摩托跑了半个多小时才到。这一路上,他简直跟飞起来一起。煦暖的秋风打在脸上,麻酥酥的,他眼前闪现着玫瑰看到自己的样子,就像怀春的少年去觐见暗恋的公主,那种甜蜜的感觉太醉人了。

 

到了弟弟住处,敲半天门,玫瑰在里面嚷:“干嘛啊,谁。”

 

赵南上来俏皮劲儿,细着嗓子装物业人员:“我们查一下电表。”

 

“讨厌。”稀里哗啦,玫瑰打开门,赵南往起一跳,哗地笑起来:“弟妹,我来接你拉。”

 

看到赵南,穿着睡衣的玫瑰往后一倒,差点跌到地上:“大……大哥,你怎么来了。”

 

赵南搓着手兴奋的转一圈:“妈看你一直不回,让我来接你,走吧。”

 

“我……我换件衣服。”玫瑰仓皇的跑进卧室,好半天不出来。赵南坐在沙发上,忽然觉得有什么不对劲,换衣服的时间太长,而且,赵北没在家,房间里好像有对话声。

 

他竖着耳朵站起来,慢慢往卧室门前挪。

 

“我得回家啊,老婆孩子还等我过中秋呢。”

 

“我先走,总不能让大伯哥看见你。”

 

“你走了,门锁怎么办。”

 

“我不带钥匙,你把钥匙放到门外的脚垫底下还不行吗。”

 

“你这大伯哥真他妈讨厌,弟弟不在家,用得着他献殷勤吗。”

 

“他是个半疯子,你不用吃飞醋,他那家伙事儿早就废了。”

 

“……”

 

嗡的一声,赵南脑子一阵过电般的痉挛,他四下里瞅瞅,沙发前的茶几上,放着切了一半的西瓜和一把铮亮的水果刀。

 

抓起刀,一脚踹开门,床上的被子里,玫瑰正和一个光头的男人挤在一起。

 

一把扒拉开玫瑰,他举起刀,闭着眼照着那光头的男人呼的刺过去。

 

半年后,赵南恶意重伤害案宣判,。

 

早在判决结果出来之前,赵北就和玫瑰离了婚。赵南媳妇真是个好人,发生了这样的事儿,也没想离,赵南不干,进监所不到一个月,就以绝食为要挟,和老婆办了离婚手续。

 

签完字,他对着老婆重重的磕了一个头:“我对不起你和孩子。”

 

哭成泪人的赵老太太和大儿媳,讶然发现赵南眼睛里曾有的那种呆滞和迷离,没了。

 

两个家都散了,他的花痴病,也好了。

琴台,《读者》《意林》签约作家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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